bqgy.cc天斗城的秋意漫进太子府时，千仞雪正在书房临摹北境的雪景图。宣纸上的雪山还只勾了轮廓，砚台里的墨却已凉透。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，轻得像踩在落雪上，她握着狼毫的手微微一顿，嘴角先于意识勾起弧度。

　　“又在画北境？”

　　珩渊的声音带着秋阳的暖意，落在她耳边。他怀里抱着个木匣子，走到书桌旁放下，匣盖打开的瞬间，一股清冽的冷香漫了出来——是北境的雪松香，混着晒干的雪莲花气息。

　　“刚从北境捎来的香料。”珩渊拿出一块雕成天鹅形状的香木，放在她手边，“点着它，就像站在雪山脚下。”

　　千仞雪拿起香木，指尖触到温润的木质，上面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。“你倒是会投其所好。”她嘴上嗔怪，却将香木放进香炉，用火折子点了。袅袅青烟升起，带着清苦的冷香，瞬间驱散了书房里的沉闷。

　　珩渊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，下巴抵在她发顶。她的发丝带着淡淡的墨香，混着雪松香，成了他这三年来最贪恋的气息。“画了三年，还没画完那片雪山？”他笑问，指尖划过宣纸上的留白，“这里该加一道极光，紫绿色的，像绸缎缠在山顶。”
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我要画极光？”千仞雪侧过头看他，眼底的狡黠像偷食的猫。

　　“因为我见过你藏在枕下的北境游记。”珩渊低头，鼻尖蹭过她的耳廓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那本游记里，你在极光那页画了三个小勾，还写了‘要和……’后面的字被墨点盖住了，我猜，是‘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’？”

　　千仞雪的脸颊腾地红了。那本游记是她少女时在武魂城偷偷买的，里面藏着她对北境所有的向往，却从没想过会被他发现。她想反驳，嘴唇却被他轻轻堵住。

　　他的吻很轻，像落雪吻过湖面，带着雪松香的清冽。千仞雪闭上眼睛，手里的狼毫“啪嗒”掉在宣纸上，晕开一小团墨。她能感觉到他环在腰间的手渐渐收紧，吻也从轻柔变得炽热，像北境雪山下突然爆发的温泉，烫得她心跳如鼓。

　　“珩渊……”她喘息着推开他，眼底泛着水光，“这是书房……”

　　“怕什么？”珩渊笑着啄了啄她的唇角，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脸颊，“整个太子府，谁敢闯你的书房？”

　　话虽如此，千仞雪还是拉了拉他的衣袖，示意他坐远些。她重新拿起狼毫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，宣纸上的雪山歪歪扭扭，倒像只趴着的兔子。珩渊在一旁看得发笑，伸手握住她的手，引导着她在留白处勾勒：“极光的边缘要虚一些，像被风吹散的烟……”

　　他的掌心温热，包裹着她的手，两人的影子落在宣纸上，像一幅依偎的剪影。千仞雪的心跳渐渐平稳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气息，突然觉得，比起北境的极光，此刻的温暖更让她贪恋。

　　入夜时，雪松香还在书房里弥漫。珩渊要走时，千仞雪突然拉住他的衣袖：“明天……陪我去城外的枫林看看吧。”

　　珩渊愣了一下，随即笑开：“好。”

　　他知道，她从不喜欢在人前流露私情，能主动约他，已是难得。

　　第二日清晨，两人换了便服，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了城。城外的枫林已红透，漫山遍野的红叶像燃烧的火焰，风一吹，便簌簌落下，铺了满地红毯。

　　千仞雪踩着红叶往前走，裙摆扫过地面，带起一阵红叶纷飞。珩渊跟在她身后，看着她被红叶映红的侧脸，突然觉得，比起北境的雪，天斗的秋也很美。

　　“你看！”千仞雪指着不远处的小溪，溪水清澈，倒映着漫天红叶，像流淌的胭脂，“像不像你说的，北境雪山下的融雪溪？”

　　“不像。”珩渊走到她身边，握住她的手，“融雪溪是冷的，这里的水是暖的，像你的手。”

　　千仞雪的脸又红了，却没有抽回手。两人沿着小溪慢慢走，谁都没有说话，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。阳光透过红叶的缝隙洒下来，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，暖融融的。

　　走到枫林深处，有一间废弃的小木屋，屋顶爬满了红叶藤蔓。珩渊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，里面竟还算干净。“在这里歇歇吧。”

　　千仞雪点点头，坐在木屋角落的草堆上。珩渊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，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糕。“尝尝，这家的比上次的甜些。”

　　千仞雪拿起一块放进嘴里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。她看着珩渊，突然问：“你说，等我们去了北境，每天都能这样吗？”

　　“能。”珩渊肯定地说，“我会在木屋前种满雪莲花，等花开了，我们就坐在花田里晒太阳。我给你泡茶，你给我画雪山。”他顿了顿，凑近她耳边，“晚上就抱着你看极光，看到天亮。”

　　千仞雪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，却故意板起脸：“谁要跟你看到天亮？”

　　“那看到你睡着为止。”珩渊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，指尖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。

　　她突然扑进他怀里，紧紧抱住他的腰。“珩渊，”她的声音闷闷的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我有时候会怕……怕这一切都是假的，怕等不到去北境的那天。”

　　这些年，她习惯了伪装和防备，突然拥有这样的温暖，竟有些不真实。她怕武魂殿的使命会拆散他们，怕天斗的纷争会将他们卷入漩涡。

　　珩渊轻轻拍着她的背，声音温柔而坚定：“不是假的。”他低头，吻了吻她的发顶，“我向你保证，一定会带你去北境。等处理完这里的事，我们就走，谁也拦不住。”

　　千仞雪在他怀里点点头，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。她知道，他从不说空话。

　　夕阳西下时，两人起身回城。马车行驶在红叶铺就的小路上，千仞雪靠在珩渊肩上，看着窗外掠过的红叶，突然觉得，或许不用等到北境，此刻的温暖，已是最好的时光。

　　回到太子府时，夜色已深。珩渊送她到书房门口，临走前，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：“差点忘了。”

　　盒子里是一枚玉佩，白玉雕琢的天鹅嘴里衔着一朵雪莲花，莲花的花瓣上，竟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，像雪莲花上凝结的露珠。“这是我让北境的工匠做的，比上次那个好看些。”

　　千仞雪拿起玉佩，触手温润。她知道，这枚玉佩的工序有多复杂，至少要耗费半年功夫。他定是早就开始准备了。

　　“喜欢吗？”珩渊看着她的眼睛，里面映着灯火，像落了星星。

　　千仞雪点点头，踮起脚尖，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。“喜欢。”

　　珩渊笑了，回吻她，这一次，吻得缠绵而深情。

　　书房的灯亮了一夜，香炉里的雪松香燃了整夜。宣纸上的雪山终于画完了，山脚下多了两个依偎的人影，远处的天空，挂着一道紫绿色的极光。

　　千仞雪看着画，指尖轻轻划过那两个人影，嘴角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她知道，前路或许还有风雨，但只要身边有他，就一定能走到北境，走到那片开满雪莲花的地方。

　　因为他们的约定，早已藏在每一个朝夕相伴的日子里，藏在每一个温柔的吻里，藏在彼此的心底，比北境的雪山更坚定，比永恒的极光更绵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