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qgy.cc断山原的雷霆尚未褪尽，索托城的晨雾已漫进史莱克学院的栅栏。弗兰德捏着那枚黄铜令牌在操场踱步，令牌上的龙纹被摩挲得发亮，二十年的光阴磨平了棱角，却磨不掉柳二龙留在上面的火属性气息——直到今日卯时，那缕熟悉的暖意突然像被掐灭的烛火，骤然消散。

　　“院长，龙老师该不会是在谷里耽搁了吧？”奥斯卡端着刚出炉的香肠走来，蒸笼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，“她昨天还说要给我们带硫磺结晶练手呢。”

　　弗兰德没接话，指尖的令牌越来越凉。他比谁都清楚柳二龙的性子，别说每月初七的火龙谷之行，就是刮台风下暴雨，她也会准时出现在学院门口。可今日日头已爬过东边的矮墙，操场边的梧桐树叶都被晒得打卷，那个总爱踩着晨光训话的火红身影，依旧不见踪影。

　　唐三突然从冥想中睁开眼，蓝银草的嫩芽顺着他的裤脚钻出，细如发丝的根须贴着地脉往城西蔓延。不过片刻，他猛地攥紧拳头，嫩芽瞬间枯萎：“老师，不对劲。火龙谷方向的植物……全死了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冻坏的。”

　　“冻坏？”弗兰德的鹰隼武魂骤然绷紧，翅膀上的羽毛根根竖起，“二龙的火龙武魂是至阳属性，什么样的寒气能伤得了她？”

　　他不再犹豫，抓起搭在栏杆上的披风：“唐三、沐白跟我去看看，其他人守着学院。”

　　马红俊突然蹦起来，凤凰火焰在他掌心突突跳动：“院长，我也去！龙老师教过我控火，说不定能帮上忙！”

　　弗兰德看着他通红的眼眶，终究是点了点头：“跟上。”

　　***火龙谷的入口比往日阴森了数倍。本该凝结着橙黄硫磺结晶的玄武岩，此刻蒙着层诡异的白霜，连空气里的硫磺味都带着冰碴子似的冷。戴沐白的白虎利爪刚探出半寸，就被一股无形的寒气逼了回去，爪尖凝结出细小的冰晶。

　　“小心，这里的能量场很奇怪。”弗兰德展开鹰隼羽翼，魂力在周身织成淡金色的防护罩，“火属性武魂暂时别用，容易被反噬。”

　　往前走了约莫半里地，脚下的碎石开始发出“咔嚓”的脆响，像是踩在冻裂的冰面上。转过一道弯，黑曜石平台突然撞入眼帘，而平台中央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——

　　火山口旁的阴影里，柳二龙蜷缩在那里。火红的长发散落在黑石上，像一捧被骤雨浇灭的火焰，几缕发丝上还凝着未化的冰晶。她身上的赤红劲装被划开一道整齐的口子，伤口边缘泛着紫黑，却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，仿佛只是累了，就地歇了歇。

　　“龙老师！”马红俊的凤凰火焰骤然爆发，却在距尸体三丈外被一股无形的屏障弹开，火焰“噗”地熄灭，只留下一缕青烟。

　　弗兰德第一个冲过去，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柳二龙，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袖就僵住了。那不是魂师力竭后的冰凉，是种能渗进骨髓的寒意，连她耳后的碎发都冻成了细针。他颤抖着探向她的鼻息，只摸到一片虚无的冷，连最后一丝魂力残留都被冻结成了冰碴。

　　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戴沐白的白虎武魂发出低沉的呜咽，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死状，一个火属性魂圣，竟像被扔进冰窖冻毙的，“她的魂力呢？火龙武魂的气息呢？”

　　唐三蹲下身，蓝银草顺着他的指尖蔓延，却在距尸体三尺外自动枯萎，根须末端发黑，像是被某种阴寒的力量侵蚀。他仔细观察着地面的痕迹，突然指着几个浅浅的印记：“院长，你看这个。”

　　那是几个类似蹄印的痕迹，边缘带着细碎的鳞片纹路，深陷在坚硬的黑曜石里。能在黑曜石上留下印记，至少需要80级以上的魂力，可这蹄印的主人显然没尽全力，每个印记都浅得像故意留下的。

　　“这不是魂兽的脚印。”弗兰德的声音沙哑，他见过无数魂兽踪迹，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印记，“是人留下的。”

　　这时，玉小刚拄着拐杖匆匆赶来。他昨晚批改学员的魂技笔记到深夜，今早听闻柳二龙未归，连外套都没穿就跑了过来。当他看到弗兰德怀里的人时，拐杖“哐当”掉在地上，整个人踉跄着扑过来，手指抖得连柳二龙的衣角都抓不住。

　　“二龙……二龙她……”玉小刚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，他翻来覆去地检查柳二龙的身体，从她紧握的手心里抽出一根玄铁发带——那是小舞上周缠着要的，柳二龙嘴上骂着“小丫头片子”，却把自己戴了十年的旧发带摘下来给了她，说“新的得等铁匠铺打出来”。

　　发带上沾着的粉色花瓣已经干枯，却被细心地压成了完整的形状。玉小刚认得那花瓣，是小舞种在窗台的蔷薇，昨天还看到柳二龙帮着浇水。

　　“她最后……是想给谁留东西？”玉小刚的眼泪砸在发带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，“她的火龙真身呢？怎么会一点反抗都没有？”

　　他研究了一辈子武魂理论，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死状。柳二龙的魂力核心像是被硬生生冻结、碾碎，连最顽固的武魂残留都消失殆尽，就像从未存在过。这根本不符合任何魂师死亡的规律，除非……凶手使用了某种他闻所未闻的力量。

　　唐三凑过来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发带上的冰晶：“这寒气很奇怪，既不是冰属性，也不是毒属性，带着点……兽类的凶煞气，但比兽类更霸道。”他皱着眉思索，“古籍里好像提到过类似的气息，却想不起在哪见过。”

　　弗兰德看着他困惑的神情，突然松了口气。还好，这孩子没认出那气息的来历，有些沉重的真相，暂时还不该让他们知道。

　　“先带二龙回去。”弗兰德深吸一口气，将柳二龙抱得更紧了些，她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，却压得他心口发闷，“别让孩子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。”

　　马红俊蹲在地上，肩膀剧烈地抽动。他想起昨天傍晚，柳二龙把刚烤好的烤肉塞进他手里，烫得他直甩手，她却笑着骂：“傻小子，火属性魂师还怕烫？多吃点才能长力气！”那烤肉的焦香仿佛还在鼻尖，可那个会笑着骂他的人，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　　***史莱克学院的礼堂被临时改造成了灵堂。柳二龙的遗体停放在中央的石台上，身上盖着她最喜欢的赤红披风——那是弗兰德用三百年火狐皮毛做的，说能抵御寒气，此刻却连她身上的冰霜都盖不住。

　　唐三用蓝银草编了个巨大的花环，把小舞偷偷塞给他的蔷薇花瓣全嵌了进去，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，像是还没来得及枯萎。奥斯卡在灵前摆了一排香肠，都是柳二龙爱吃的辣味，他一边摆一边掉眼泪，说：“龙老师，您起来尝尝啊，我多加了您喜欢的断魂椒……”

　　玉小刚坐在灵前的蒲团上，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玄铁发带。发带上的寒意透过掌心传来，像根细针扎在心里。他翻来覆去地看，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线索，可除了那股莫名的寒气，什么都没有。

　　他想不通，以柳二龙的性子，就算打不过对方，也定会拼到最后一刻，怎么会留下如此平静的尸体？那伤口太利落了，像是……她自己停了手。是对方太强，让她绝望了吗？还是说，她在最后一刻想到了什么，选择了妥协？

　　“大师，您喝点水吧。”唐三端着碗温热的草药水过来，碗沿还冒着热气。那是用柳二龙常喝的火龙草熬的，据说能安抚火属性魂力，此刻却只能暖一暖冰凉的指尖。

　　玉小刚摇摇头，目光落在柳二龙右手背上的水泡上。那是昨夜指导马红俊控制凤凰火焰时烫的，当时她还满不在乎地说：“小伤，过两天就好了。”可现在，那水泡已经干瘪，永远不会再有愈合的机会。

　　“你说，她当时是不是很疼？”玉小刚的声音很轻，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人。

　　唐三喉咙发紧，说不出话。他想起柳二龙总爱展示自己满是伤疤的手背，说那是“火属性魂师的勋章”，说这话时，她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星星。

　　礼堂外传来压抑的哭声，是小舞和宁荣荣。她们终究还是知道了消息，此刻正趴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哭。那片桃树是三年前柳二龙亲手栽的，她说等结了果子，就给孩子们做桃干吃，现在桃花开得正盛，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，像一层薄薄的雪。

　　弗兰德站在桃林边，看着那群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孩子此刻都蔫蔫的，像被霜打过的幼苗。马红俊蹲在角落里，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烤肉——那是昨天柳二龙塞给他的，油纸包里还留着淡淡的烟火气。

　　“院长，到底是谁害了龙老师？”小舞抬起头，兔子武魂的耳朵耷拉着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“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……”

　　弗兰德蹲下身，轻轻擦掉她脸颊的泪水：“现在还不知道。但二龙最希望看到的，是你们好好参加魂师大赛，拿到冠军。”

　　“可是……”

　　“没有可是。”弗兰德的声音很沉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找出凶手需要实力，报仇更需要实力。你们现在能做的，就是让自己变强，强到能护住想护的人，强到能查清任何真相。”

　　玉小刚不知何时走了出来，手里还捏着那根玄铁发带。他看着孩子们通红的眼睛，突然深吸一口气：“院长说得对。二龙的仇，我们迟早要报，但不是现在。”他举起发带，阳光透过玄铁的纹路，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“这是她留给我们的念想，也是提醒——活着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　　唐三握紧拳头，蓝银草的种子在掌心破土而出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韧：“我们会变强的。等拿到冠军，我们就把奖杯放在二龙老师的坟前，告诉她我们做到了。”

　　马红俊猛地站起来，凤凰火焰在他掌心燃起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稳定：“我会好好练控火，练到能烧掉所有的寒气！”

　　戴沐白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白虎武魂的气息变得沉稳：“我们一起。”

　　夕阳穿过桃林的缝隙，在孩子们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弗兰德看着他们突然挺直的脊背，又望向火龙谷的方向，鹰隼羽翼在背后轻轻扇动。他不知道凶手是谁，也不知道那诡异的寒气来自何处，但他知道，只要这些孩子还在，柳二龙就不算真的离开。

　　而此时的断山原，珩渊正站在校场边，看着许褚把烤焦的肉往嘴里塞。99级的雷霆魂力让校场的黑石地面都在震颤，许褚吃得满嘴流油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主公，等俺练熟了这雷霆真身，就去给大供奉表演！”

　　珩渊没说话，只是望着索托城的方向。那里的桃花应该落了满地，有个红发女子再也不会笑着把烤肉塞进孩子们手里。但他能感觉到，有什么东西正在那片迷雾里悄悄发芽，带着未熄的火种，终将冲破一切阻碍，长成参天大树。

　　【系统提示：奖励已完全生效。断山原气运 10%】

　　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，珩渊却第一次觉得，这声音里似乎少了点什么。他抬手摸了摸心口，那里跳动的节奏，竟和火龙谷里那道熄灭的火焰，有了一丝莫名的共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