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qgy.cc入夏的第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猛，砸在史莱克学院的瓦片上噼啪作响。小舞抱着个旧木盒，蹲在桃林的屋檐下，手指反复摩挲着盒盖上的纹路——那是二龙老师亲手雕的火龙图案，龙尾处还留着个小小的缺口，是去年她不小心摔的，当时吓得直哭，二龙老师却笑着说“这样才独一无二”。
盒子里装着些零碎物件：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，是二龙老师上个月从索托城带回来的，说“小舞爱吃甜的”；一根磨得发亮的骨针，是她教小舞缝补衣服时用的，针尖还缠着点红线；还有张泛黄的纸，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兔子，旁边写着“像小舞”。小舞把脸埋进盒子里，闻到一股淡淡的烟火气，像二龙老师烤的肉，像她身上的酒气，像她总爱坐在火边烤手的味道。
雨越下越大，打湿了她的裤脚。小舞突然想起去年暴雨，她发着高烧，二龙老师把她抱在怀里，用火龙魂力一点点暖她的身子。那时她迷迷糊糊的，只觉得那怀抱烫得像团火，却安稳得让人想哭。现在雨丝凉得刺骨，她却只能抱紧木盒，假装还能闻到那股烟火气。
“小舞，进去吧，别淋坏了。”唐三撑着伞走过来，伞沿往她这边歪了大半，自己的肩膀全湿了。他看到那个木盒，眼神暗了暗——他也有个一样的盒子，里面装着二龙老师给他的蓝银草种子，说“这品种韧，适合你”。
小舞摇摇头，把盒子抱得更紧了：“我想再陪陪二龙老师。”雨声太大，她的声音碎在雨里，“你说她会不会怪我们？怪我们没保护好她？”
唐三蹲下身，轻轻擦掉她脸颊的雨水：“二龙老师从来没怪过我们。她总说，我们能好好长大，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。”他的指尖触到小舞冰凉的手，突然想起二龙老师教他的，“冷了就搓搓手，魂力是暖的，心也得是暖的。”
两人在屋檐下坐了很久，雨渐渐小了，桃林里弥漫着泥土和花瓣的香。小舞打开木盒，把那半块桂花糕分成两半，递了一半给唐三：“二龙老师说，好东西要分着吃。”
唐三接过，放在嘴里慢慢嚼着。桂花的甜混着点潮味，像心里的滋味。他想起二龙老师总把最好的留给他们，自己啃着干硬的饼子，却笑得比谁都满足。
***马红俊在厨房烧了锅肉，油星溅得他手背上全是红点，可他连眉头都没皱。肉是按二龙老师教的法子烤的，先用料酒腌半个时辰，再用小火慢烤，最后撒把断魂椒——那是她最爱的吃法，说“火属性魂师，就得吃点烈的”。
肉香漫出厨房时，戴沐白正好从外面回来，肩头还沾着训练的汗。“烤好了？”他凑过来闻了闻，喉结动了动，“比上次强多了。”
“二龙老师教的法子，错不了。”马红俊把肉盛进粗瓷碗里，碗是特意选的，和二龙老师那只缺角的一模一样。他往碗里倒了点烧刀子，酒液渗进肉里，发出滋滋的响，“以前总嫌她烤的太辣，现在想辣都没地方找了。”
戴沐白拿起一块肉，塞进嘴里慢慢嚼。辣劲直冲头顶，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——他想起二龙老师总在他练完功后，端着这样一碗肉过来，骂他“傻站着干嘛，想当望夫石啊”，可眼里的笑比辣椒还暖。现在肉还是那个味，可递碗的人却不在了。
“明天加练吧。”戴沐白抹了把脸，声音有点哑，“二龙老师说过，吃得苦中苦，才能扛事。”
马红俊点点头，往他碗里又夹了块肉：“多吃点，明天负重加倍。”
厨房的灯亮到很晚，锅里的肉香混着酒香飘出去，漫过操场，漫过桃林，像谁在轻轻说“孩子们，慢点吃，锅里还有”。
***玉小刚在灯下翻着二龙老师的魂技笔记，突然发现夹在里面的一张纸。纸上画着个简易的菜谱，字迹歪歪扭扭：“给小刚补身体的：当归、黄芪、羊肉，少放盐，他不爱吃咸的。”旁边还画了个哭脸，写着“炖不熟就揍马红俊”。
玉小刚的手抖了起来，纸页在他掌心沙沙作响。他想起上个月自己生了场病，二龙老师炖了锅羊肉汤，腥得他直皱眉，她却叉着腰骂“不识好人心”，第二天却跑了五个药铺，买回新的药材重新炖。现在那锅汤的味道早就忘了，只记得她站在灶台前的背影，红发被蒸汽熏得有些湿，像团没烧旺的火。
“傻瓜……”他把纸贴在胸口，眼泪透过纸页渗进去，晕开了那行字，“我哪是不爱吃咸的，我是……舍不得你累啊。”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，落在桌上的魂技笔记上。笔记的空白处，二龙老师画了很多小小的太阳，说“玉小刚总待在屋里，得多点光”。现在那些太阳在月光下泛着白，像无数双眼睛，安静地看着他。
弗兰德推门进来时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：玉小刚抱着张菜谱纸，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。他没说话，只是往桌上放了坛青梅酿，酒坛上还贴着二龙老师写的标签：“给木头的，慢慢喝。”
玉小刚抬起头，眼眶通红：“她总说我是木头……”
“你就是。”弗兰德给自己倒了碗酒，“她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火，偏要往你这堆湿柴上扑，烧得自己疼，也没让你燃起来。”
玉小刚拿起酒坛，往碗里倒了满满一碗，仰头灌下去。青梅的酸混着点涩，像二龙老师看他时的眼神，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话。他好像看到她坐在对面，抢过他的碗笑：“傻喝什么，陪我聊聊孩子们……”
夜色越来越深，桃林里的蓝银草在月光下轻轻摇晃，草叶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，像谁没擦干的眼泪。而史莱克学院的每个角落，都藏着点没凉透的温度——是木盒里的桂花糕，是烤得冒油的肉，是夹在笔记里的菜谱，是那些说不出口的想念，像未熄的灰烬，在夜里悄悄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