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qgy.cc断山原的雪下得绵密,像要把整个北境都缝进一张白毯里。珩渊站在主营帐外的高台上,手里摩挲着一枚刚打磨好的雪莲花玉佩——玉料是从冰川下挖来的寒玉,触手冰凉,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焐得泛起一层暖意。帐内传来千仞雪和于禁核对账目的声音,她的语调轻快,带着对新入库寒铁矿的好奇,偶尔被于禁刻板的回答逗笑,笑声像碎冰落进温泉,叮当作响。
就在这时,一道淡蓝色的光幕毫无征兆地在他眼前展开,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响彻脑海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
【检测到宿主实力瓶颈,触发特殊任务:独行地狱路】
【任务要求:三十日内,独自进入杀戮之都,通关地狱路,不得借助任何外部力量(包括但不限于同伴协助、魂导器增幅)】
【任务奖励:1.杀神领域(完全体) 2.一次性指定目标记忆修改权限(可清除/篡改目标一段非核心记忆)】
【任务时限:30天】
【失败惩罚:剥夺现有魂力的30%】
珩渊的指尖猛地收紧,寒玉玉佩边缘割进掌心,渗出血珠,他却浑然不觉。
杀神领域……他早有耳闻。那是只有从杀戮之都地狱路活着走出来的强者才能拥有的领域,能压制对手魂力,增幅自身杀气,是大陆上最令人忌惮的领域之一。而那个“记忆修改权限”,像一根淬了蜜的毒针,狠狠扎进他心里——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千仞雪。
他想起她无数个午夜梦回时,突然坐起身子,额角渗着冷汗,嘴里喃喃喊着“别过来”;想起她整理旧物时,看到天斗城带来的那枚太子玉印,指尖会控制不住地颤抖;想起她偶尔望着武魂殿的方向发呆,眼底掠过的复杂情绪,像被冰雪覆盖的火焰,明明灭灭,却从未真正熄灭。
那些记忆,是她的枷锁,也是他的心疼。
“在想什么?”千仞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疑惑。她不知何时走出了帐外,身上披着他那件玄色披风,风掀起衣角,露出里面绣着雪莲花的素色裙摆。“站在这里好久了,手都冻红了。”
珩渊迅速收敛心神,将掌心的血珠在衣角擦去,转身时已换上惯常的温和笑容:“在看雪什么时候停。刚打磨好的玉佩,给你看看。”他摊开手掌,寒玉在雪光下泛着莹润的光,雕刻的雪莲花瓣层层叠叠,连花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。
千仞雪眼睛一亮,小心翼翼地接过去,指尖触到玉佩的冰凉,忍不住打了个轻颤:“真好看……你刻了多久?”
“前几日得空刻的。”他替她把玉佩系在颈间,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锁骨,感受到她皮肤的温热,心里那点因系统任务而起的躁动,竟奇异地平复了些,“戴着吧,寒玉能安神。”
“嗯。”她低头看着胸前的玉佩,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,“对了,刚才见你脸色不太好,是不是又在想军务?张辽说蛮族最近在边境蠢蠢欲动,要不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他打断她,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的领口,遮住那枚玉佩,“张辽能应付。倒是你,最近总熬夜看账册,黑眼圈都出来了。”
千仞雪脸颊微红,嗔怪地瞪了他一眼:“还不是于禁太严格,说什么‘粮草乃三军之命,差一分一毫都要重算’。”她顿了顿,抬头望他,眼里闪着期待,“等雪停了,我们去后山挖雪藕好不好?前几日听许褚说,山涧里结了冰,底下的藕最是清甜。”
“好。”珩渊笑着点头,心里却像被雪块堵住了——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三十日内回来,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,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日,去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。
接下来的三天,珩渊像往常一样处理军务,陪千仞雪看张辽布阵,听于禁汇报粮草,甚至跟着许褚去雪地里猎了只雪狐,亲手给她做了条围脖。他表现得越是如常,心里的不安就越是汹涌,像断山原下蛰伏的火山,表面覆盖着冰雪,底下却在疯狂积蓄力量。
出发前夜,他独自来到雪莲花田。这里的雪刚化了一层,露出底下黑褐色的泥土,几株耐寒的雪莲花已经冒出嫩芽,顶着冰晶,倔强地舒展着叶片。他蹲下身,指尖轻轻拂过嫩芽上的冰碴,想起千仞雪说过:“雪莲花最是坚韧,越是冷的地方,开得越艳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,里面装着十二支雕刻好的木簪,每一支都不一样——有的是含苞待放的雪莲花,有的是展翅的天鹅,有的甚至是许褚那憨态可掬的络腮胡模样。他把木盒藏在最大的那株雪莲花底下,用石块压住,心里默念:等我回来,每天给你插一支。
回到主营时,千仞雪已经睡熟了。她蜷缩在被褥里,像只温顺的猫,眉头却微微蹙着,大概又做了噩梦。珩渊坐在床边,借着微弱的月光,仔细描摹着她的眉眼——她的睫毛很长,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;鼻尖小巧,带着点自然的粉红;嘴唇的颜色很淡,像雪地里刚开的梅花。
他俯身,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,动作轻得像雪花飘落:“等我回来。”
凌晨时分,珩渊换上一身最轻便的玄色劲装,腰间别着那柄用了五年的玄铁短刀。刀身是北境玄铁锻造,没有任何魂导器加成,却被他磨得锋利无比,能轻易劈开三尺厚的冰层。他最后看了一眼帐内的身影,毅然转身,消失在茫茫风雪中。
谷口,许褚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,正牵着两匹雪狼驹来回踱步。看到珩渊,他立刻迎上来,眼眶红红的,像刚哭过:“主公,都准备好了!俺给您备了十斤冻雪狼肉,二十块醒神草饼,还有这个——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包,打开一看,是十几枚磨得光滑的鹅卵石,“这是俺小时候在雪地里打滚磨的,据说能安神,您带着!”
珩渊看着那堆东西,心里一暖。他知道许褚想问什么,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,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断山原就交给你了。每日去雪莲花田看看,要是芽长高了,就替我记着。还有……别告诉主母我去哪了,就说我去南境采买绣线,过些日子就回。”
“俺……俺知道了。”许褚用力点头,却还是忍不住问,“主公,您一定要回来啊!主母还等着您给她描雪莲花的花样呢!”
“一定。”珩渊翻身上马,雪狼驹发出一声低嘶,仿佛也在为他送行。他没有回头,只是扬了扬马鞭,两匹雪狼驹踏着积雪,朝着与南境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——那里,是杀戮之都的方向。
风雪越来越大,很快就掩盖了马蹄的痕迹。主营的灯火依旧亮着,千仞雪翻了个身,下意识地往身边摸去,却只摸到一片冰凉。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看着空荡荡的枕边,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。窗外,雪还在下,像要把整个断山原都埋进永恒的寂静里。
而此刻的珩渊,已经踏上了前往杀戮之都的路。他知道前路凶险,地狱路更是九死一生,但他别无选择——为了能更有力地守护断山原,守护身边的人,为了那或许能让她卸下枷锁的机会,他必须去。
玄铁短刀在腰间轻晃,映着漫天风雪,像一道决绝的光。他的背影在风雪中越来越小,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,朝着那片象征着杀戮与绝望的土地,一步步走去。